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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史】李明德:躬行大学之道践行传媒品格
来源:镜鉴工作室 日期: 2024-04-23 浏览次数:

【全文共17624字,预计阅读时间2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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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李明德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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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经历    

   

许加彪李老师好!请您谈谈您是如何进入新闻传播学研究领域的?您早年的经历对您后来的学术研究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李明德你好加彪!要谈我是如何进入新闻传播学研究领域的,就要先谈谈我是如何进入新闻传播实践领域的。来西安交大工作整39年了,工作经历大体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新闻宣传(1983—1999)      

     

1983年7月底从兰州大学中文系毕业之后,被分配到西安交大宣传部校报编辑室从事编辑工作,开启了我长达16年的新闻宣传工作之旅。

校报虽小,五脏俱全,采写编评摄(影)得样样会做,跟大报相比,又多了一项工作:跑印刷、定版——在印刷机前对样报版面准确无误地再次确认。校报印刷,先是在校内印刷厂,后在几千米外的铁一局印刷厂,再是在更远的西安日报社印刷厂排版印刷。由于没有网络、没有电子版甚至没有电话,因此三审三校都得和印刷厂打交道,不论寒冬酷暑,骑上自行车不断往返是家常便饭。那时没有电子排版,都是铅印,用铅字模一个字一个字、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地码出版面。由于执行严格的三校制度,加上印刷之前分管领导随时都可提出修改意见,有时动一个字都会影响已经排好的版面,无形中给排版师傅增加了工作量,因此和印刷厂的矛盾不可避免,导致频繁换厂成为必然。但不管怎样,校报更容易锻炼人。

因我毕业于中文系,因此校报领导给我分配的工作是编好第四版“文艺副刊”,并组建学生文学爱好者团队,为校园文学的发展做点引导,同时担任校报记者,承担新闻宣传任务。

大家所熟知的浙江大学文科领军人才,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方兴东就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西安交大最为活跃的校园文学爱好者之一,他们最喜欢创作的是朦胧诗,和以杜又德同学喜欢创作直白易懂的现代诗形成对峙,讨论、争辩成为常事。我则是“和事佬”,不偏不倚,鼓励他们坚持己见,提倡百家争鸣,以丰富校园文学创作。2018年,以方兴东为代表的校园诗人要出版一部真实记录那个时代西安校园诗人活动轨迹的著作(后定名为《西安诗歌岁月》,逸子主编,82万字,2021年4月文汇出版社出版),邀请我写一篇“前言”,我欣然应诺,给他们提供了6000多字的《青春的校园怎能没有诗歌》一文,回顾了他们在西安求学期间献身诗歌创作的激情和逸闻趣事,仿佛我也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但那个时期我的主要工作还是新闻宣传。

最初在校报的10年,由对新闻宣传不懂到渐渐适应,做了点事情还是值得回味的。20世纪80年代,西安交大校园随处吴侬软语,迁校过来的教职工还占主流,因此参加会议、采访面谈,首先得过好江浙味的普通话这一关。好在时间久了,接触的采访对象多了,语言上的隔阂就少了。至今还记得1983年刚参加工作采访的第一位交大授课老师、第一位班主任,接着第一次赴上海交大采访老教授、第一次坐飞机赴昆明工学院采访著名校友时滞留异地过年的情景,所采所写都属于人物通讯。由于能吃苦,肯用功,写得还算不错,受到领导肯定,便一发不可收,打消了“心头之气”,一心一意倾情于新闻报道。到1993年离开校报编辑部时,积10年之功,将我撰写的消息、通讯、评论和文学创作等,汇总成《明德文集》50万字公开出版,现在看来某些篇章存在幼稚、粗糙之弊,但毕竟是我一字一画爬方格稿纸的结果,我格外珍惜。特别是在《光明日报》《中国教育报》及省市报纸等所发18个一版头条,更是让我开心。当然也有遗憾,曾经设想用我稚嫩的笔为西安交大百名教师树碑立传,通过人物通讯的方式宣传其献身大西北、为教学科研所做出的特殊贡献,但在采写了二三十位老师之后,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化,由校报编辑部调整到了宣传部办公室做宣传秘书,后来再做宣传部副部长,直到1999年,与媒体打交道的时间多了,但自己采访写作的时间少了,这段经历后面再说。

您刚问到打消心头之气是什么意思?那是句玩笑话,不必当真。但确实憋着一股劲,力争把工作做到最好,因此,“气”就是“劲”。大学毕业时,我们班(兰大中文系1979级)有多名同学分配到新华社、人民日报社、光明日报社和广电部从事新闻工作,我在高校校报也是从事新闻工作,叫法一样,但工作的身份、环境和社会声誉大不相同,更何况我当时报到时硬被学校人事处从初始分配单位“语文教研室”教学调整到了“校报编辑室”从事编辑工作,两相对比,心中不免产生失落感。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初期,由于10年浩劫给宣传工作造成的严重创伤,“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跟着宣传部年年犯错误,跟着统战部各界有朋友”的流行语不会不影响工作的情绪。大概是1987年吧,我们敬爱的刘树田老师从兰州来西安开会,在我简陋的家里我们边简单用餐边叙旧聊天,最后他问我想不想换个单位、调到媒体机构,在我有些犹豫之际———说真的,在边郁闷边努力工作的矛盾当中已经适应了学校的环境和氛围,再加上我的性格是随遇而安,好静不好动,他便一字一句:那就在学校好好干吧,相信你会干得很好。刘老师的话言简意赅、语重心长,我一直铭刻在心。

第二阶段:期刊编辑(1993—2015)


     

1993年在校报工作整10年之时,我被调整到了宣传部办公室任宣传秘书,主要工作有两项:新闻宣传和媒体联络。前者系校报工作的延续,后者属新增工作。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和媒体的接触频繁起来,包括新华社陕西分社、人民日报社陕西记者站等中央媒体和省市地方媒体,结识了一大批媒体朋友,对媒体也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那个时期,西安交大每年被各类媒体报道的新闻达300多篇,数量可观。

这里有段小插曲。在宣传部办公室工作,意味着对外联络的广泛和多元,校外机构找上门来的合作也就多了起来。有时候找不到别人去做,就只好自己顶上。记得1994年前后,西影厂一个摄制组受省委组织部委托,要为一批优秀党员拍摄专题宣传片,因有西安交大的优秀党员,他们希望交大宣传部予以协助撰写脚本。左顾右盼,大家手头都有干不完的活,我只好自己承诺下来,利用周日,写完本校内容,再应邀西去宝鸡,东到临潼进行采访,先后撰写了4个先进人物的电视专题片脚本并拍摄成片,在省台播出。遗憾的是,那时没有保存电视片的工具,现在只能靠记忆搜寻。这份体验给我最大的收获是,电视上的人物报道与报纸上的人物通讯在写作上有很大的不同,除了人物真实面貌的反映,其细节、故事、场景均要服从于电视的拍摄要求。也算是对电视媒体有了初步了解吧。

1996年3月,交大百年校庆前夕,我被任命为宣传部副部长,分管对内对外宣传和办公室工作。没有任满一届,1999年3月,时任校党委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找我谈话:你是愿意留在宣传部继续从事宣传工作还是愿意离开宣传部去做专职主编?从学校说,你两方面的工作都做得很好,舍弃任何一方都是遗憾;但从教育部政策讲,不允许党政干部经商办企业,因此你只能选择一个。

当时,我不假思索地说:我去杂志社吧。领导说:好吧,你虽然去了企业,但仍保留副处级待遇。

那么,杂志社又是怎么回事呢?说来话长。那是1993年我即将离开校报之时,时任交大电视广播中心主任的张迈曾老师(后出任陕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西安交大党委书记)找到我说,他正在组织力量给交大家属院安装闭路电视(后来称有线电视),因其频道多、图像稳定、接收方便,深受大家喜欢,但找遍图书馆,就是找不到有线电视接收、使用、维修等实际应用的指导类书籍,万一出现故障没有办法维修维护,很是急人,咱们能否编写一本使用手册类的资料供大家阅读?

张迈曾老师是一位思维很敏锐、思想很超前、很有洞察力而且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他的想法总是很独到很有创意。我在校报的时候(那时他是校广播台台长),我们就一起合作采写过大量新闻报道,彼此都很了解。我想,他提出办这样一份资料性的东西,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便愉快地答应了。

在筹办过程中,思考又朝前走了一步:干脆办成内部期刊,命名为《有线电视》,我被指定为执行主编,具体负责期刊的筹办。于是,白天8小时之内我们从事着宣传部的本职工作,8小时之外则加班加点通宵达旦做杂志筹办的事。

同年5月,恰逢首届国际有线电视设备展览会在北京国贸中心举办,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拿上创办国内首份有线电视杂志的约稿函闯进了展览会,在几场学术会上,一有机会就推介,见专家就约稿———那时的专家们很少有架子的,听我们要办这么一份期刊,先是吃惊,再是赞赏,更是支持,让我们信心大增。拿到了几篇发言稿,回来后我们就着手编辑第一期。毕竟约稿有限,加之我们对有线电视的认识模糊肤浅,因此创刊号实际上是大杂烩,技术类的、文化艺术类的、影视编辑类的稿件都有,包括歌唱家冯健雪、音乐家赵季平的专访也都登上了期刊,可谓五花八门。

但就是这样一份期刊,万万没想到,创刊号印刷3000份,寄往全国各地包括企业、高校有线电视台站以后,引起的反响用“如饥似渴”“惊天动地”来形容一点不过分,四面八方的信函从全国各地飘然而至,一个共同的心愿是希望尽快看到第二期第三期。作为编辑,别提内心的激动有多么强烈。

激动过后,张迈曾老师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期刊如何定位?到底是办成文化类还是应用技术类?几位编辑各抒己见,终难统一。于是,张老师邀请陕西省内十几家有线电视台负责人来校座谈,面对创刊号,向大家发问:这是不是你们心中理想的专业期刊?这次座谈,对期刊定位和发展方向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避免了技术人员不想看到文化类内容,搞编辑的不想看到技术性内容,在反复权衡之后,确定了内容的单一性:纯粹的有线电视技术及应用期刊。因此,这份期刊从1993年至今,一直属于科技期刊,而不属于人文社科期刊。

市场决定需求,在期刊深受欢迎之时,我们对它的发展前景充满信心,一不做二不休,又想着如何将期刊由内刊办成公开发行。在经历了一年半的内刊运行之后,1995年元月就真的实现了公开出版;为了在竞争中掌握先机,我们顺势而为,第二年又将刊名由《有线电视》成功更名为《中国有线电视》,从刊名上确立了它的“权威性”,一直沿用至今。其中所经历的艰难曲折,可以编成剧本,限于篇幅,不细说了。

但有几点还是值得一提的。第一,这是全国第一份也是最早公开出版发行的有线电视专业期刊;第二,这是全国最早参加展会并购买展位推介自己的专业期刊之一;第三,这是最早在全国开展技术培训,并主办专业展会、学术论坛的专业期刊;第四,这是唯一进入过北大核心期刊目录的有线电视专业期刊;第五,这是唯一一本由中文专业背景的老师担任主编,并在创刊伊始就提出主编智慧+专家素养组建编辑团队、由编辑期刊到经营期刊再到期刊经营编辑理念并获得成功的专业期刊;第六,这是唯一一份获得教育部优秀科技期刊一等奖(教育部发文此奖等同于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主编应邀于1999年在教育部主办的科技期刊论坛上介绍办刊经验的有线电视专业期刊;第七,更加重要的是,这是国内较早(从1993年创刊开始)没有专职编制、没有经费支持、完全依靠市场化经营实现企业化管理的专业期刊,曾被当作文化产业的先行者、示范者被有关部门重点支持的专业期刊。

办刊有酸甜苦辣,更有收获欣慰。期刊获得第一个广告支持的情境依旧历历在目,那是1995年元月,我和张老师提上公开发行的第一本杂志来到中关村电子一条街,那时的中关村还比较质朴,门禁也不严格,我们拿上杂志挨家挨户敲门进去,介绍杂志,组约稿件,联系广告,跑了一上午没有收获,蹲在寒风呼啸的北京街头,吃着三轮车上5元一份冰冷的盒饭,心中不免感伤。但不管怎样还得吃饱,还得继续拉广告推销杂志。一个下午又是无功而返,让人不免抱怨起北京怎么4点半这么早就下班、就找不到人了,而西安的下班时间是下午6点呀。张老师提出,我们自费坐一次出租车吧(那时,财务规定普通教工出差,出租车票不能报销),你朝右看,我朝左看,看见电子公司、有线电视公司的招牌就下来联系工作。我因感冒发烧,真想休息,但就是想做成一件事,证明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心中无形的力量牵着我们朝前走。也不知是在什么街道,张老师突然大喊停车,原来他看到了“北京利国电子公司”。我们敲门而进,一位工作人员正在看报,言谈中得知他是公司老板,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他变得有些小激动,一是全国终于有了公开发行的有线电视专业期刊,而他们的主打产品正是有线电视产品;二是为我们的精神所感动,说你们看,我们的员工已经下上班了,你们还在奔忙,当即拍板:做6期彩页广告。我们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要知道,这是我们期刊获得的第一个广告支持,而且一做就是6期,还是彩页!可是他又说了,先做3期,看看有无效果,也看看你们期刊的影响,再决定后面3期是否续作。这几句话表面看是对我们有些不放心,其实是金玉良言,是对我们的鞭策,是希望我们把这份杂志办好,不要辜负了期望。

     当学校领导知道我们拉来了第一份广告之后,对我们也是肯定有加,大力支持。当然,这跟我们加班加点并没有影响本职工作、交大的新闻宣传工作依旧有声有色有很大关系。创刊20多年来,我在期刊先后做过执行主编、主编、社长兼总编并出任企业法人,也正是它的企业性质,2015年4月西安交大创建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并任命我为创院院长之时,作为校管干部,便是我必须离开《中国有线电视》杂志社之日。

第三阶段:教学科研(2002—2021)      

     

我的教学生涯并不早。2002年我获得编审职称后,在继续从事期刊编辑工作的同时,被西安交大中文系主任焦垣生教授聘为“兼职教授”,只代课和指导研究生,不涉及人事关系和工资待遇,与一般意义上的兼职教授不同。2002年开始指导文艺学硕士生,2004年开始指导传播学硕士生。2006年博士毕业于兰州大学之后,恰逢人文学院面向校内外招聘传播学教授,便欣然应聘并顺利过关,于2007年9月起,身份由编辑变更为教师,但期刊编辑工作依然在做,由主业变成了副业。

当教师以后,申报课题、发表论文、撰写专著、编写教材成了职业必需,才真正进入学术研究领域。此前做新闻宣传工作时,只想着多发新闻作品,多占耀眼版面;做期刊编辑工作时,只想着提高办刊质量,扩大市场影响,争取更多广告,让编辑们日子过得滋润一点。虽有零星几篇论文发表,也是为了晋升职称而用,并非学术的自觉自愿。

应该说,真正进入新闻传播学术研究,应该是2007年9月身份由编审置换为教授、要完成聘期考核任务以后的事情了。

由于有较多的编辑工作实践积累,我的第一个研究方向自然确定为“媒介与编辑研究”,并形成一定数量的成果,如博士论文《仿像与超越———当代文化语境中的文学期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出版),就是这个方向的代表之作。又由于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加之2010年开始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下设的“新闻传播理论与实践”方向指导博士生,便尝试着学科交叉,将新闻传播与马理论的某些方向紧密融合,遂确定了第二个研究方向“新闻传播与舆论导向”,后又拓展到媒介与社会思潮传播研究、媒介与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研究等领域;随着2020年新闻与新媒体学院获批交叉学科博士点“新媒体与社会治理”并开始招生,又将此作为第三个研究方向。除此之外,结合新媒体发展趋势,将教育教学改革、人才培养作为第四个研究方向穿插展开。

2007年以来,主持并完成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等各类课题30余项;出版专著、教材13部;发表学术论文150余篇,其中CSSCI期刊论文90余篇,3篇论文被《新华文摘》全文转载;多篇研究报告、对策建议被中省有关部门采纳和批示;获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省自然科学优秀论文奖二等奖4项。

回顾这段经历,“开创”是最亮眼的关键词:1993年作为主要参与者,创办了《中国有线电视》杂志;2008年,创建了西安交大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学校任命我为所长,成为学校第一个新闻传播学术研究和社会服务平台;2013、2015年,分别创办了西安交通大学城市学院传播学专业和网络与新媒体专业并开始招生;2015年4月起,担任西安交通大学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创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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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院往事


   

许加彪您亲身筹建了西安交通大学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其创立有哪些难忘的故事?这个学院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向壮大的?

李明德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干大事的人,但小事自己从不懈怠,并力求做到最好。西安交大成立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在学科发展上是破天荒的事,起初,校领导有不同意见,校友有不同声音。记得当时校友中最大的一个质疑是,交大是工科院校,应该把学科发展的主打方向放到工科,成立一个偏文科的学院没有必要。其实,2000年与西安医科大学、陕西财经学院的三校合并,就意味着交大已经由以工科为主发展为理、工、管、文、医等多学科并举的综合性大学,而成立新媒体学院,更是适应了党和国家对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人才的广泛需求,是符合学科互补、综合发展的现实要求的。

学院成立之前,学校党委书记张迈曾就已经和新华社、陕西省委宣传部进行了多次接触,希望尝试一种新的办学模式,形成政府、媒体与高校三方共建、联合办学新形式,把人才培养与政府和媒体紧密结合,并借鉴新华社新媒体建设经验,帮助我们站在更高起点上获得快速发展的机会。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在即将进入合同签订之时,新华社主要领导作了调整,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学院的设立依然在按部就班推进。

因只有8名老师,基础薄弱,2015年学院成立时是放在人文学院孕育发展;为了便于协调工作,学校任命我做新闻与新媒体学院院长的同时兼任人文学院副院长。

我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没有办公用房,只好和中文系挤在一起。记得校党委分管副书记宫辉带着我满校园转悠,看哪栋楼的哪些楼层夜间没亮灯,可能有闲置,第二天就找学校公房管理部门去核实,往往怀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归。大约半年后,学校才从教学主楼硬是挤出30多平方米一间办公室供我们使用,尽管面积不大,毕竟学院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空间,教师能相对集中,来访接待也方便多了。

面临的第二个困难是青年教师的引进。办一所学院,如果专职教师达不到50名左右,人力资源的优势就很难发挥出来。按照学校的规定,学术成果、学缘结构、专业特长都是硬条件,但一些优秀的应聘者往往不是兼而有之,特别是学缘结构上,本科或者研究生往往不是毕业于“985工程”高校,不符合学校进人要求。为此,我以愚公移山的韧劲,学校人力资源等部门几乎跑断了腿,苦口婆心,红脸白脸,始终坚持重出身但更重现实表现,反复强调一定要看应聘者博士期间的学术成果和思想品德,这往往体现了他的学术能力和发展潜力。锲而不舍地跑,不厌其烦地说,最终总算是感动了上帝,学校给我们松动了进人的条件。到我2021年12月卸任之际,学院专职老师已经达到37名,且相当一部分本科或者研究生毕业于非“985工程”和“211工程”高校,以他们扎实的理论基础、科研能力和先进的研究方法,不断推出新成果,为学科发展、学院建设作出了实实在在的贡献,这是我最感欣慰的。

面临的第三个困难是办学经费极度短缺。在积极向学校申请的同时,争取外界支持解决燃眉之急成为班子成员的共识。争取机会办培训班,跟企业联合创办基地中心,获得政府部门的项目支持等,每获得一笔经费支持,都要精打细算,把钱用在刀刃上。

目前,我们的教职工团队增加到目前的45人,基本满足一所新学院不可缺少的人力支撑。

如果仅仅是数量的增加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恰恰是建院6年来师资力量在体量增加的同时,质量也在不断提升:我们有国家万人计划领军人才和青年拔尖人才各1人,有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1人,教育部首批高校网络教育名师支持计划1人,教育部高校新闻传播学类教指委委员1人,陕西高校教指委人文与新闻传播类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1人,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和文化艺术领域领军人才1人,陕西省高校青年杰出人才1人,陕西省好青年1人,校青年拔尖人才2人,各类学会、研究会常务理事、副会长、理事长30余人次;从团队建设来讲,有陕西省“三秦学者”创新团队1个,陕西高校新型智库A类1个。数字是枯燥的,但它说明了师资队伍的学科影响力和社会认可度,说明拥有一支高品质师资团队对学院快速发展的极端重要。

同时,老师们的博士学位人数占比、平均年龄之轻在全校特别是人文社科学院都是领先的,老师们的后发优势更会得到充分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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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管理


   

许加彪您作为西安交通大学新闻与新媒体学院的创院院长,您在学院管理方面有哪些心得体会?在管理工作中,有哪些难点?有何遗憾之处?
   
李明德由于多方面的原因,自己曾耳闻目睹了一些单位“告状文化”“闹文化”盛行,严重影响团结,破坏工作氛围。作为一所新建学院,院风建设至关重要。如果这几年学院发展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那么跟我致力于院训文化的培育很有关系。院风好了,老师们会和睦相处,积极争先;学生们会活跃而不失范,进取而不无序;我作为院长,管理工作上也会显得轻松自如。

我在多个场合解读过我们的院训:求真求新,唯善唯美。挖掘和传播最真实最新鲜的信息,是新闻传播专业最本质的要求,是我们区别于其他专业最显著的特征。但是,真的新的信息是不是就一定有价值,是否经得起现实的拷问和历史的追问,今天的新闻能否成为明天的历史?如果背离了价值观的导引,如果不能和社会的前进方向保持一致、促进社会更好更快发展,如果不能促进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美相处,如果不能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强有力的舆论支持,这个“真”和“新”就会失去价值和意义,新闻报道、新闻媒体就会陷入为求真求新而博得一时眼球的狭小天地,甚至走向偏激偏颇、罔顾事实、造谣误导的极端。这不是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科所要求的。纵观中外优秀的媒体和媒体人,都是把真和新与时代与社会的美善要求做到统一,经得起历史的淘洗,即使揭露性监督性批评性的报道,也在尽力促使社会找到疗救的药方以警示后来者。尽管表现方式不同,受到的干扰不断,但新闻传播的内核不断得到创新和运用,新闻的理想并没有泯灭,新闻的力量依然强劲。近年来建设性新闻从概念到实践得到认可就是一种新的诠释。

将院训内涵移植到做人做事上也有同样的解释力。为了培育积极健康的学院文化并使之成为精神力量,这几年我不遗余力地进行学院文化的推广,我始终认为一个好的学院文化对灵魂的净化、人心的凝聚、健康风气的形成、同事间的团结互助、学院整体事业的发展会产生巨大的精神力量。谁都希望自己工作、学习的氛围是积极健康、快乐轻松的,谁都不希望把自己陷进死气沉沉、没有活力或者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死胡同与痛苦做伴。对一个刚刚起步扬帆、怀揣诗与远方理想的新学院而言,良好风气的培育至关重要。

这几年的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上我都会讲学院文化的内涵和滋养,2019年学院独立以后首次开学典礼上我讲的题目是《赢在节点》,希望同学们抓住每一个节点,积少成多,积沙成塔;2020年开学典礼上我讲的题目是《赢在脚踏实地》,告诫同学们不要好高骛远,要从一点一滴做起,踩得实即能走得轻,脚踏实地才能稳步前行;同年毕业典礼,我的题目是《赢在真善》,主要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人与人交往的最高境界是不设防,不伤情,不言殇,以诚相待,以善相处。社会和谐的最高境界是在我眼里,所有的人都是好人,都不会加害于别人,人人平等相处,人人心情舒畅,人人的责任心都会成为自觉的行为。试想一想,如果你身边常有几个两舌、恶口、妄言、绮语之人,你能心情舒畅无忧无虑地生活学习和工作吗?那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从我做起以善为美。我引用别人的话特别强调:人生不可能总是顺心如意,但朝着阳光走,影子就会躲在后面。迎着阳光,有时光芒刺眼,像生活中的小小挫折,但那是正确的方向。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吧,把微笑挂在嘴边,把自信扬在脸上,把行动落于足下,你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可喜的是,2020年毕业典礼上,有位在国家部委工作的同学代表毕业生致辞时提到了我前一年毕业典礼上的这一段话对他的影响,我很高兴,能与同学们一起迎着阳光前行,我感到很快乐。

2021年的开学典礼,思考多日,最终还是结合学院发展、结合我自己的人生经历跟大家讲了一些心窝子话,题目就定为《赢在做好自己》。

做一个真实而不虚伪的人,做一个真诚而不矫揉造作的人,做一个创新而不守旧的人,做一个异想天开而又脚踏实地勤勉做事的人,做一个知恩图报、既珍惜别人也温暖自己的人,做一个让人感到舒服而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同样是院训文化的要求,否则,我们的聪明才智就不能完美地迸发出来并与社会前进方向达成和谐。这个时候,善与美的价值导向就产生了牵引与规制,与人为善,以善为美,以善得善,你会发现观山则情满于山,看海则意溢于海,满眼阳光灿烂,到处喜笑颜开;你会变得充实乐观,会善待一切,会与人与物与社会美美与共,携手同行。

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把真新善美作为座右铭,我们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大眼界大胸怀大格局的人,一定会成为有专业品质和人文情怀的人,一定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一定不会把一己私利看得很重并不择手段企图攫取,一定不会以眼前利益局部利益牺牲学院利益、班集体利益和其他老师同学的利益,一定不会把你好我会比你更好从而让我们大家都更加优秀质变为妒忌诬陷、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性之恶,一定不会缺少感激感恩之心从而使自己社会交往的天地越来越狭小。

那些因情感问题而丧失生活勇气的人,那些因没评上优秀而怨气冲天的人,那些因团队科研任务重而想换导师的人,那些因看不惯他人某些独特个性而恶语讥讽的人,那些因找工作不理想而垂头丧气的人,那些因生活不如意而对社会充满怨恨的人,那些看见网络引人眼球的信息就不假思索站队扣帽子表达偏激情绪发表偏颇言论的人,那些不通过正当途径反映意见而采取主观猜测添油加醋匿名告状试图给别人难堪给组织添麻烦的人,那些不认可牢骚满腹看谁都不顺眼而只图自己一时口快的人,那些不认可老师的学术观点授课方式而一封匿名举报动辄将老师告到学校或者发到网上曝光的人,那些把泛政治化泛道德化泛浮躁化评判一切视为政治正确而洋洋自得的人……这样的人和事在生活中随处可见,有些属于认识不到位尚有待于提升,有些属于激情之错尚可原谅,有些属于人品道德有瑕疵,有些属于立场观点过于极端,都是属于没处理好情与理、真与假、美与丑、善与恶、眼前与长远关系问题的表现,不管哪种类型,如不自我革命彻底改变,则很难成为一个堂堂正正大写的人,反倒让人倍觉惋惜: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生产不出真善美的思想之果?我们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培养的人才决不能沾染上这些毛病,否则,我们将愧对学生、愧对家长、愧对国家,也愧对我们作为老师的良知。

学院成立6年来取得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但学院的发展始终与困难相伴而行。校长说了,这个社会不怜悯可怜人。计较、抱怨、诉苦,怨天尤人、无所作为,等条件成熟了再大干一番?没人给你等待的机会,这样的“可怜”注定是没有市场的。

从管理角度说,建设优秀学院文化,为未来发展打好基础,是我作为创院院长必须做好的头等大事。其次,抓好班子成员能力建设,同样是我在管理上最为用力的地方。

早几年我在全院会上说过,我们处在一个快速发展时期,大家都感到生活节奏很快,压力很大,是因为大家都在朝前奔跑,你停滞不前或者蜗牛一样慢走,后面的人有怨气嫌你挡着他的路。这就是我们身处的环境。

不要计较别人给你的脸色,不管东西南北风,一心一意朝前冲,一直是学院建院以来院班子成员深藏于心落实于行的自我鞭策,等你做好自己,做最好的自己,真正做出成绩来,把学院建成了有温度有情怀有凝聚力有吸引力的大家庭,把学科办成了一流,把专业办成了热门,把人才培养成了香饽饽,别人想轻视都是枉然,正所谓有为才有位,位置;有为才有威,威望。永远不要拿现实中不有为也有位的个案为自己的懈怠找借口,那是短暂的荣耀,金玉其外的光环,不值得羡慕;做最好的自己,影响和带动周围的人一起做最好的团队,永远是我们的目标和动力,每实现一步,我们都会骄傲地说:我们没有辜负所有关心爱护我们的人的期望,没有辜负给我们创造各种机会的时代,更没有辜负我们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我们一直在奋力前行,我们问心无愧!

04     4    

学科建设


   

许加彪西安交通大学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办学思路如何?如何借助学校的资源禀赋,西交大“工”字牌的学科特色如何打造?取得了哪些建设成果?

李明德在全球化纵深发展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今天,新闻传播学科已经成为服务国家战略的前沿学科,成为治国理政的“国之重器”,成为国家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新闻事业始终同国家前途、人民命运息息相关。在复杂多变的智媒体时代,新闻传播、舆论引导、媒介融合、网络意识形态安全等学科领域不断提出新问题,“虚假信息”“后真相”“信息茧房”“信息过载”等现象不断提出新挑战,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过程中的“亮点”“特色”“优势”必然成为各个新闻传播学院彰显自己形象的竞争优势,所有这些,都需要新的解决之道,给出新的趋势预测。因此,新闻传播学科的发展、卓越新闻传播人才的培养面临最好的发展机遇,谁能抓住这个机遇,谁就能有所建树,探索出学科建设与创新发展新路。

我们处在一个激烈竞争的时代,不进则亡缓进则退,全国每个新闻传播学院都在铆足了劲超前奔跑,稍有松懈就会被时代的大潮抛弃。我们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亮点不鲜明,特色不突出,学科方向较分散,标志性或者高影响力成果还不充分。什么时候我们学院的某个、某些学科发展方向以及成果,我们人才培养的特色和优势,能被学界、业界所认可,人们一提及某学科方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我们、想到了我们学院的一些学者,那就真正产生了学术研究和人才培养的社会影响。

在优势学科云集的百年交大校园里,新闻与新媒体学院不管是从建院时间、师资队伍还是人才培养、学科发展等诸多方面看,都是一所年轻而没有资本、得不到更多青睐的学院。更何况是在工科很强势的西安交大创办、建设一所偏文科的学院,谈何容易!但恰恰是这么一头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我们没有以往成就光环的束缚,没有传统学科转型和师资力量老化的包袱,只要认准目标,只管使劲向前冲,就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我们这几年一直较为准确地把握住了三点:

一是国家和社会的需求。我们始终坚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把学科建设、人才培养、学院发展与社会服务紧紧捆绑在一起,牢固树立学科就是为社会需要而设置而存在而发展的理念,避免了闭门办学可能带来的“自娱自乐”“自我感觉良好”。我们在服务社会的同时也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好消息总是接踵而至,总是激励人心鼓舞斗志。仅以2021年为例,在只有三十几位老师的情况下,我们的科研到款突破了1000万元,在学校文科学院人均应该是领先的;我们的老师参加国内外学术会议(线上线下)交流100多人次,发出了我们的学术声音,扩大了学院的影响,结交了朋友,获得了宝贵的学术资源;我们的老师团队受委托负责了全国近20家宣传、广电、文旅等部门的“十四五”发展规划的制订。这些,都是我们服务国家服务社会的生动例证。

二是与学校的学科发展和人才培养定位紧密融合。如同学术研究一定要有问题意识一样,办学科、办学院也是在不断提出问题、分析问题、破解问题的过程中获得突破与发展的。在一所工科占强势地位的高校,为什么要办一所偏文科的新闻与新媒体学院?能给学校的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带来什么样的增量?学院以何种优势打破学科偏见、让学校认可并“难舍难分”?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是学院成立以来一直压在班子成员肩头的沉重大山,让我们为之付出了艰辛的努力。“要证明自己行”一直成为鼓励我们发展的动力,记得在多次会议上,我都做了一个不太科学的表述:新闻与新媒体学院的发展目标到底是什么?是要让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社会服务的多项指标与学校在全国的排名基本持平,就是说,我们的学科排名也得进入全国前10~15名,才能够和西安交大所处位置持平,到那时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办新闻与新媒体学院没有给学校拖后腿;如果有些指标高于学校的排名,那是我们为学校发展作出的实实在在的贡献。这就是我们一直努力向前的方向,也是对“办你们这个学科、这个学院能为学校带来什么”的最好回答。成效如何?据上海软科数据,我校新闻传播学科自2017年以来呈现跨越式发展态势,学科排名由2017年12月的第68位(前70%)飞跃至2020年12月的第25位(前22%)。2017年12月,我校新闻传播学科在西部6所代表性高校中排名倒数第1;2020年12月,我校新闻传播学科已经位列西部高校新闻传播学科第3名。“网络与新媒体专业”进入全国前五,最近又获批国家一流专业建设点;同时,省级一流专业、一流课程也多有斩获;毕业生跻身国家主流媒体人民网、新华网等。

三是把握准学科交叉融合的时代脉搏。传统新闻传播学的发展空间已经不多,学科交叉交融会使学科和人才培养焕发新的生机。学科交叉融合不是学科自身的自然选择,也不是专家学者们的异想天开,而是政治经济社会与科技发展现实对学科的必然要求,是新媒体环境下学科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是解决社会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的多学科协同支撑的需要。要承担大项目解决大问题,单靠某一个学科已经很难解决好。记得学院创办之初,张迈曾书记就提醒过我:如果你们不打“工字牌”,不走交叉发展之路,这个学科就不能快速发展,这个学院就没有创办的必要。我始终把这个要求看成是学校对我们学科发展的战略要求。学校也富有远见地为我们配备了具有计算机学科背景和具有网络信息安全专业背景的副院长、副书记,寄望我们在“工字牌”的探索上走出一条成功之道。在这个要求之下,学院创建伊始,我们就明确提出了学科的定位和发展的方向,这就是:新闻与新媒体学院必须坚持,“新闻”与“新媒体”是学科建设之基、学院发展之本;交叉融合是强院之力、是特色之魂,是为我新闻传播学科助力、赋能的手段和工具。

为什么必须坚持这样的发展思路?就是因为新闻传播学科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胎记,是我们甩不掉的标签,我们接受的是新闻传播学科的评估、检查,给予我们社会影响力评价、获取更多社会资源的是新闻传播学科而不是其他。当然,随着政策的出台和运作机制的成熟,多学科评价也许会成为新的评价标准,但在这样的标准成熟并使用之前,我们只能在新闻传播学科站稳脚跟,打好基础,形成影响。舍此别无选择。在这个思路之下,位于西部科技创新港的“新媒体与社会治理交叉学科创新平台”获得学校政策、空间、资金上的大力支持,交叉学科博士点“新媒体与社会治理”已经开始招生,正在发挥应有的作用。“平台”依托新闻与新媒体研究院的科研力量,依托学校融媒体中心、人民网国家重点实验室西安交大传播内容智能理解研究中心的通力合作,融合本校已有的计算机、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优势学科领域,发挥技术引领作用,以国家和地方重大需求为导向,以学科一流为目标,以“大平台、大项目、大团队、大成果”为抓手,以新闻传播与舆论引导、新媒体与社会治理、大数据与网络舆情、数据新闻与计算传播等学科方向为支撑,不断拓展研究领域,形成具有文理工交叉西交特色的科研优势,为人才培养提供差异化选择。

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创新港校区建成新媒体智慧学习工场,占地2415平方米,涵盖新媒体体验、新媒体内容生产与运营、大数据分析、虚拟演播和“智作”平台等几大板块,是新闻与新媒体研究院“工字牌”内涵建设和跨学科平台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全新开放的新型教学、科研、创业的实践平台。兴庆校区建成智能媒体实验室,占地1022平方米,主要服务于网络与新媒体专业教学,分三个业务流程板块:融媒体生产、分发和运营板块,智能媒体体验板块,新媒体视听内容生产板块。围绕大数据可视化与数据新闻、传媒类虚拟仿真教学、VR/AR内容创作、人工智能与传媒行业相融合等方面进行前沿性实践探索,打造成为集合网络新闻(含视频新闻)制作功能、摄像采集功能、网络新媒体系统功能为一体的传媒实验室。

我们已经建成陕西省网络舆情研究基地(与省委网信办共建)、陕西省舆情信息工作创新中心(与陕西省委宣传部共建)、陕西省社会科学普及基地“网络舆情科普基地”;共建“中国(陕西)广播电视媒体融合发展创新中心”(国家广电总局、陕西广播电视台)、共建传播内容认知国家重点实验室(科技部、人民网);共建西安市新媒体大数据联合创新中心(西安市大数据资源管理局);共建“新媒体创新应用与品牌建设实验室”(国网陕西省电力公司)。2020年获批陕西省科技厅重点科技平台“大数据可视化科技开发共享平台”,2021年获批陕西省科技厅重点科技平台“计算传播大数据智慧共享平台”等等,但我们缺少的是国家级、教育部、文旅部等更高层次的科研创新平台,某种程度上制约了我们学术影响力的快速提升。

05      

育人担当


     

许加彪:听说您带领的学生团队非常优秀,运营“明德新声”的公众号反响很好,您是怎样指导和管理自己的学生的?针对当前学术界的不良风气,您是如何教育自己的学生的?

李明德:“明德新声”是我在进入教育部首批网络教育名师支持计划以后主动设立的一个新媒体公众号,偏重于新闻传播学术思考和传播学视角的社会热点事件解读。除了我撰写文章之外,将其作为培养学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的重要手段。最近两年,所发稿件大多为学生所写,有不少被其他平台转发。目前,它的影响力处在上升时期。我经常提醒我的研究生博士生,有句话耳熟能详:不要输在起跑线上。你们都以优异的成绩被交大新媒体学院所录取,说明你们都很优秀,赢得了本科节点的胜利。那么,两年三年、四年五年以后,是不是满载着收获赢在下一个节点———硕士毕业、博士毕业的节点,很难说。大多数同学会收获满满,经过几年的刻苦努力,不敢说是脱胎换骨,起码是换了一种新的状态,有了新的收获:政治上更加成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水平大为提高,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但有的同学除了年龄的增加以外,其他方面的进步并不明显,甚至个别同学因主观不努力还要延缓毕业甚至作退学处理,让人扼腕叹息。

我们培养的人才,当然希望大家毕业以后能够选择媒体特别是主流媒体去“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成为时代前进的鼓动者、助威者、参与者;就是选择了形态各异、充满诱惑的社交媒体、自媒体,你们同样也能成为错综复杂的舆论环境中的一股清流,成为促进社会进步的动能,引导舆论的主力,内容创业的王者,一句话———成为媒体的骨干、行业的骨干;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其他部门从事其他职业,比如政府管理、社会治理、企业经营等,我们所受到的专业素养、媒介素养的教育同样会使我们在众声喧哗的世界保持冷静和理性,不随波逐流,适时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以影响周围。

有的研究生,没入学时想学习,入学后又忙于兼职找工作,把自己弄得比上班族还要辛苦。平时很少在学校露面,与导师一学期一年也难得联系一两次。本末倒置,还美其名曰:学新闻传播的,就要广泛接触社会,多参与实习实践工作。这话表面听起来似乎在理,但仔细一想不对呀,既然这样,不上研究生直接去工作也不见得弄不出名堂,为什么占着名额浪费资源?毛泽东讲学生以学为主,这个“学”应该是指专业知识的学习,学到扎实的知识,奠定深厚的基础,然后再学以致用,与社会实际和生产实践结合,完善知识结构,更好服务社会。20世纪60年代中央书记处书记胡耀邦在西安交大作报告时也讲:教师就是要教,学生就是要学,战士就是要战,干部就是要干。四句话,言简意赅地指出了各司其职各行其是的道理,指出了各个角色最本质的职业要求。

有些研究生没有定位好自己的角色,带着迷茫的态度走进校门,从入学的第一天起,思考的不是如何能利用这几年宝贵的在校时间进行扎实的学习和深入的研究,为自己今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而是幻想毕业之后能做什么工作、到哪里去发展、能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上投入了更多的思考,迷茫、彷徨,不知所措,或者兼职工作过多,虽积累了工作的经验,却荒废了学业。所以我要提醒大家:研究生阶段仍然是学习知识的最佳时期之一,一个有知识的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一群有知识的人,能改变国家的命运。在整个人类的发展史中,知识一直都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有了知识,才能演绎出精彩的人生,才能实现你为国家为民族的责任担当。

为什么一些做出突出成就的成功人士还要重回校园学习深造,就是因为吃完了老本,缺少专业知识和理论的不断滋养,要发挥聪明才智、做出创造性成绩很难,所以要充电。但这个时候,工作、家庭、生活的所有干扰和压力都得承受,学习的艰辛可想而知。所以,如果不把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当回事,吃亏的还是自己,目前能凭着身强力壮精力旺盛面容姣好吃好青春饭,一旦竞争者的学历结构知识层次发生改变,一旦工作要求提高,你就会显得力不从心。再说,只要你愿意,只要条件允许,工作会伴随你终生,而人生某个阶段的校园生活仅仅是几年,不珍惜岂不可惜、遗憾?

我们已经进入一个表达相对自由、相对随意的时代,但我要提醒,表达的媒介越便利,渠道越丰富,受到的约束越少,我们的表达越要慢半拍,越要谨慎,三思而后行,许多热点事件之所以能快速成为舆情事件,跟相当一部分网民不冷静、不理智、不客观的随意发声有很大关系,显现出媒介素养的欠缺;而对我们周边的事情,比如,课程安排是不是太紧张、老师的授课方式是不是能接受、理论课与实践课的比例问题等等,都是可以沟通交流解决的事情,不要动不动鼠标轻松一按,意见网上乱飞,引来跟帖一串,情绪对立被动。特别是,对老师误伤一次,会造成永久的心理创伤。

另外,不希望博士生硕士生游离于团队之外,培养他们的团队合作精神和角色意识,也是我指导研究生的一个主要做法。相对来说,我的博士生求学时间较短,毕业人数较多,就是因为让他们积极参与课题,在完成课题的过程中不断得到锻炼与提升。

06      

未来期许


     

许加彪您离开了管理岗位,如何规划自己后面的工作和生活?对于今天学术生态的“内卷”和“躺平”现象,您是怎么看的?

李明德:离开了管理岗位,一下子感觉解脱了、解放了,再不担心因学科建设学院发展有所迟缓而焦虑焦躁,再不担心因校内多种会议应接不暇被迫请假而受到批评,再不担心几乎每个周末奔赴各地像跑场子一样地参加各种会议所带来的身心俱疲,再不担心费尽心力跟政府部门商谈合作却突然因人事更迭被迫中断所带来的遗憾,再不担心因老师的聘期考核、职级晋升遭遇困难而爱莫能助所带来的内心煎熬,再不担心学生因心理疾患半夜突然接到家长电话所带来的惊吓,再不担心繁琐的行政、党务工作耗费精力过多而耽误了教学科研使得“好老师”的形象一夜坍塌,诸如此类,难以言尽,总而言之一句话:再没有更多的担心了,可以心无旁骛地教书、科研、指导学生,安安静静地度过退休前的四年光景。当然,如果在课题申报上有所突破,则算额外的收获,没有,依旧心静如水。

从管理的角度,就我的性格而言,我不善于交往,对“官员”有种敬而远之的心理距离,但工作职责又需要你不断跑职能部门、向校领导汇报,否则学院获得的资源与支持就会少一些,对我而言,这是一种难以言尽的痛苦。同时,我不善言辞不善表达,每次会议发言,都得提前写好稿子,虽然不是照本宣科,但放在面前心里踏实,但实在太苦太累,以至于变得毛发更稀疏,面相更沧桑。不过事物都有两面性,最近在整理我任职以来在校内外各种会议上的致辞、发言、报告时,竟然有30余万字,再次阅读,时间地点、场景人物历历在目,亲切无比,不禁感叹:多亏不善言辞,才有了这些珍贵的文字记录。

中国是论文发表数量大国却不是学术创新与应用大国,而学术的价值恰恰体现在创新与应用上。“内卷”之所以能形成,与考评指标的导向密不可分,导致大家不能免俗,挖空心思将精力耗费在发表数量、课题经费多寡的比较上以求得考评结果的满意,这不能怪罪老师,无力改变且不能置身事外,就只能顺应顺从。在这个意义上,我对那些暂时“躺平”而不坠青云之志的老师表达敬意,他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有自己的行为计划,不赶时髦追求短平快,说不定“板凳甘坐十年冷”之后,突然推出了惊天之作,“躺平”只是暂时的,是蓄势待发,有何不好?只不过他们所受压力非常人所能理解,我们应该对他们保持足够的尊重。当然,对那些假装“躺平”了的人,需要的则是学院的反思,说不定他在别处干得正欢,只是在本单位躺平罢了。


*原文载于《中国新闻传播教育年鉴2023》,武汉大学出版社,第693-709页。

文字 | 许加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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